*诺灿 现实背景向
1.
“我想人生能停留在20岁就好了！”
“嗯？Jeno的想法跟我一样吗？”
“啊…因为Jeno跟我在一起太久了，好像特别合得来。”
只是很合得来…嗯，只是这样而已。
李帝努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汗水不断地从发丝上滴落下来。他顾不得去擦，只是摇摇头，黑色的发丝被他甩开，用手指蹭掉眼眶旁的汗滴。
好热。
站在他旁边的李东赫看起来还要更狼狈一些，额前的刘海和鬓角都湿透，汗水顺着漂亮的下颌线落到脖颈上，再滑落进暗红色的衣服里。
李帝努不太敢看他，视线望向前方。他很耐心地在等，将汗津津的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看着李马克真挚地将感谢的话说完后牵起自己身旁钟辰乐的手，然后钟辰乐也跟着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李帝努的右手。
李帝努本应该伸出自己的左手去抓李东赫的右手，然而对方注意力全放在左边的朴志晟身上，两人正笑着不知说些什么。李帝努的手停在半空，李东赫的右手跟他的左手就相差着五厘米。
盯着李东赫纤细的手指两秒，李帝努垂下眼皮，手垂落回原位。
下一秒，温暖的肌肤触碰上自己，握住了自己的手指，像是刻在心脏里的本能一样，李帝努立马把手势改变得能让李东赫更舒服地握着，抬头看着眼前的橘发男孩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月牙眼比以往还要弯上两分。
李东赫握住黑发少年的手两秒，发现李帝努的手心竟然比平时还要湿，他有些不习惯地松开了李帝努的手，眼神里带着些许无奈。
李帝努的笑变得有点窘迫，顿了一秒后还是有些执着地牵上那温暖的手，说是牵其实只是轻轻握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满手是汗，想着也许不应该让对方感到困扰的。
所以这一次是李帝努自己放开了李东赫的手，很轻易地就松开了。
但下一秒自己的左手又再次被熟悉的温度贴上，对方用了些力度握着李帝努的手，那力度如同李东赫前进的步伐，坚定又不容置疑。
其实李东赫是有犹豫的，他看了眼抓在左手里的话筒，顿了一秒，没有把话筒改抓在右手里，空空的右手坚定地找到李帝努被汗浸湿了的左手，没有多想什么，用了些力气地握住，这样就不会那么容易松开了。
他感受到李帝努用了更大一点的力气握住了他，这样一来，对方的汗水彻底浸上自己的手，两只手一起变得湿漉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李帝努的月牙眼也有点湿漉漉，在灯光下闪得亮亮的，温柔地像是深山幽谷里的湖泊。
李东赫没有望向他，所以他不知道那湖泊里倒映着他的笑，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湖面的涟漪一圈圈掀起，少年的笑容荡起李帝努心里层层的波纹，久久散不去，让他无奈，却又心安。
四月带着春天的凉气和夏季的生机，东京的夜晚比首尔还要炎热一些。结束了行程的李东赫脱掉了身上的风衣，把它随意地挂在自己肩膀上。他在成员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微驼着背，用仅有的些许力气拖着自己往前走，长时间戴着美瞳的双眼有些微红，他用力眨了眨眼企图缓解眼睛的干涩。
一不注意，风衣就从肩膀上滑落，李东赫还没反应过来，那一瞬间已经有只手立刻伸出来接住，李帝努把接到的风衣拿在自己的手里，另一只手直接揽过李东赫的肩膀，再扶住他的手臂。
“真温柔啊。”李东赫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李帝努还是听到了，他只是笑着，揽着李东赫的手紧了紧。
两人就这样走在后头，自然就坐上了空着的车辆后排的位置。
车经过隧道，暗黄色的灯光在李东赫脸庞上闪过，他把黑色的窗帘稍微拉开一条缝，看着窗外不停经过的车辆，疲惫在这个时候总是侵袭得让人措手不及。
李帝努只感觉身上一重，回过头，李东赫靠在他身上，眼睛紧闭，眉头微皱起，嘴巴微张着，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车厢里回荡，前排的成员们可能也累得睡着了吧。
他忍不住抚了抚李东赫橘色的头发，经常染色的发质算不上太好，可干燥脆弱的触感还是能让李帝努在黑暗里笑得眼睛弯起。轻柔地拨开他的头发，少年眼角的疤安静地呆在那处。
无论李帝努许了多少次生日愿望它也没有消失。
总是会回想起那场年幼时的表演，他手里的话筒不小心砸到李东赫的那一瞬间，从过去到现在，成了李帝努心中拔不掉的刺。那根刺就像种子一样，慢慢地长成了围绕着心脏收紧的荆棘，在深夜时成为梦魇叫嚣着让他痛醒。
李帝努看着那疤痕愣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双手瞬间都紧握成拳，紧张地有点发着抖，憋着气，他怕连呼吸都会惊醒正毫无防备睡着的男孩，慢慢地闭上眼，唇轻轻吻上那疤痕。
只是一瞬间的触碰而已，李东赫的肌肤柔软又炙热，像是温热的蜜糖。疤痕凹凸不平的触感奇妙得很，在李帝努心中如烟火般绽开。
他觉得自己的嘴巴竟然像被身旁人的体温传染了似地，急速地升温发着烫。他不敢动，但却还是忍不住一只手按在自己胸腔上，企图平复着跳得无比快速的心跳。
李东赫依旧安静地沉睡着，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只有李帝努知道，时间久了，自己任由那些荆棘疯狂滋长，直到有一天，少年心中的荆棘开出了鲜红漂亮的蔷薇。
年少的他心甘情愿把满腔温柔送给这世界，因为他的世界里有锋利的荆棘，有漂亮的蔷薇，有温暖的太阳。
还有耀眼的李东赫。
2.
“我的练习生时期呢，陪我一起最长的时间是Jeno嘛。出道后在127和Dream两个队伍间来回活动，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总是见到他，体会到了Jeno对我来说真的很珍贵。所以啊我以后，要对他更好。”
——【170423】Jeno生日会后记
按照事先说好的酒店房间分配，李东赫和李帝努一间。
李东赫一进房间，把鞋子随意甩到一旁，看到床就直接整个人往上倒。李帝努把鞋脱了后顺带把李东赫的鞋子也一起放好，一穿过走廊就看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装死的李东赫。
“你别想这样就睡了，妆也没卸澡又还没洗。”李帝努毫不客气地直接上前打了一下李东赫的屁股。
“…你先洗，洗完了叫我。”李东赫的脸埋在床单里，回答的声音传出来闷闷的，李帝努一听就知道这人是累得不行了。
但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绝对不可以这样放着李东赫不管，要是真的听了这人的鬼话自己先洗了，那到时候抓睡着了的李东赫去洗澡绝对是难上加难。
“不行。”所以李帝努想都不想地就回绝了，俯下身双手握住李东赫的腰，把人直接从床上抱起来，扶着他的肩膀推着他走向浴室。
李东赫困得头往后仰，从喉咙里发出哀嚎，发旋无意间碰到李帝努的鼻尖，痒痒的，听到那人疲累地叫着他名字，“帝努…我好困”，因为困意声音都黏糊起来，尾音上扬着，听得人心软。
“洗完澡就睡觉。”李帝努把人推到浴室里，说着就揉了揉剪得像小蘑菇的头发，在洗手台前整齐摆放的瓶子里寻找着卸妆水。
李东赫把马桶盖放下来，整个人往那一坐，不愿动了。等李帝努拿起卸妆水的瓶子和化妆棉转过身，小蘑菇坐在马桶盖子上，头一低一低地，看起来快要入定了。
李帝努叹了口气，将卸妆水的瓶盖打开，把化妆棉整片沾湿，在李东赫面前蹲了下来。他一只手捏着那人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化妆棉擦拭着李东赫已经有些花掉的妆，在经过那人眼角的疤时李帝努擦拭的力度变得很轻很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很久没这样仔细看过他的脸了，在李帝努看不见的日子里，李东赫成长得很快，面颊从小时候的些微圆润变得瘦削而分明，倒是此时微张着唇而露出的门牙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
给眼前的人卸完妆的李帝努用了些劲地掐着李东赫的脸，“快洗澡，然后把美瞳摘了。”说着拉着李东赫站了起来。
李东赫不情愿地哼着，但还是乖乖地脱起衣服来。李帝努转身出了浴室关上门，握在门把上的手在听到哗啦的水声后才安心地放下，顺便打开李东赫的行李箱拿了换洗的衣物给他挂好。
做完这些的李帝努坐在床用手机调好第二天的闹钟，接着百无聊赖地刷着推特，手指很快地滑过屏幕，却在一张今天晚上的预览图前停了下来。图片里李东赫正低头牵着他的手，他的眼神停留在李东赫的脸上，连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原来是笑着的。
默默地保存图片，将手机扔在一旁，李帝努躺倒在床上。
一时间，安静的房间只剩下浴室的水声。
等李东赫吹好头发走出来，李帝努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看到李东赫把毛巾随意往桌上一甩就朝他走过来，跨上床躺在他旁边，他正想起身去洗澡。李东赫却伸出双手将李帝努抱住，还有些湿的头发就往李帝努脖颈里埋着蹭。
李帝努本以为李东赫很快就会把自己放开，然而这家伙却好像没这个打算，反而手还渐渐收紧，闭着眼打算就这样睡过去。过了一会儿李帝努还是忍不住把李东赫抱着自己的手拿开，李东赫眯着眼睛，扯着他的衣角不放。
“我很快就会洗完的。”李帝努无奈地道，勾着衣角的手指这才默默地放开。
李东赫看着李帝努拿起桌上的衣服进了浴室，只得拿过床头的枕头在怀里抱着，再拿过被子把自己盖住，闭着眼睛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所以李帝努一出浴室就看到被子和枕头都掉到了地上，而头发凌乱得不成样的李东赫正准备下床去捡。看到站在床边一脸无语的李帝努，露出灿烂的笑。
李帝努把被子捡起来坐上了床，把李李东赫翘起来的头毛顺了顺，“睡吧，你也很累了。”
李东赫乖乖地点头躺着，对李帝努伸出双手，理直气壮地讨要抱抱。李帝努默默地给对方盖好被子，躺在他旁边，了然地把那人抱住。李东赫双手环住李帝努的腰，整个人埋进李帝努肩膀处。李帝努则是一只手抱住他的肩膀，另一只轻轻放在李东赫的后脑勺上，温柔地摸他的头发。
李东赫乖乖地不动了，李帝努以为他睡着了便悄悄地关了灯。然而黑暗中他听到那人叫了他一声“帝努”，声音很小，李帝努嗯了一声，抱着自己的人却没有回应。
正当李帝努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时，下一秒抱着他不放的人抬起脑袋，手轻轻摸索上李帝努的下巴、嘴唇、鼻子，眼角，然后快速地在他眼角旁边亲了一口，再缩回李帝努怀里。
李东赫不敢看李帝努的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又抱紧他不放手，他能听到那人心跳声跳得越来越快，像是被传染了一样，自己的心跳声也忍不住跟着加快起来。李东赫忍不住开口，“是你先在车上偷亲我的，所以我才…”
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李帝努堵住，李帝努连接吻都是温柔的，轻轻地描摹着李东赫的唇，轻易地探入他的口腔，小心地用舌尖舔舐着李东赫的门牙。李东赫无力地抵着李帝努，被亲得头往后仰，不会呼吸的他开始失神，李帝努伸着舌头微微地挑弄了两下他的舌尖，很快地放开李东赫，又不舍地在李东赫嘴角边亲了一口。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回过神的李东赫微微喘着气，把头埋在李帝努怀里不肯出来，声音低不可闻。
“如果你指的是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我其实没想让你知道的。”李帝努一只手安抚着李东赫的背，声音低哑。
李东赫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在黑暗里李东赫却还是能看到李帝努的眼睛像月光一样，皎洁又温润。
“我也是。”
看着李帝努疑惑着自己的回答，李东赫慢慢地凑近少年的耳边，轻声说道。
“关于李东赫喜欢李帝努这回事，我也是，打算保密的。”
3.
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
喜欢是想跟他一起去看所有的风景，是费尽心思想着如何牵起他的手，思考着怎样才能在合适的时机把他抱起，过程中的每一道谜题都十分复杂。
而李帝努靠着直觉横冲直撞着，顾不得疼痛，只要在转身时能看见那人的侧脸就心满意足。
是看到大海时就想到他湿漉漉的双眼，是在无法相见的日子里感叹已经好久不见。
李帝努把所有的喜欢都藏在心里，剥成一丝丝地叠在心尖上，化进每一个眼神里，与温润和炙热的目光融在一起，在每一次注目中毫无保留地送给了李东赫。
在这满打满算接近六年的时间里，一如既往。
那爱又是什么？
练习室的灯光洒在李帝努的脸上，衬得他鬓角的汗滴发亮。他低着头单膝跪在地面上，眼神望向镜头，尽力隐忍着喘息。
李东赫在队伍另一边尽头处，用余光短暂又模糊地瞟了李帝努一眼，努力地让自己去忽略那人正有些发着颤的小腿。
镜头停止拍摄后的第一秒，李泰容走向李帝努，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剩下的哥哥们也包围着他轻声地夸赞他两句。少年有些不习惯这众多的注视，有些无措地站在那接受着安慰般的表扬。然后他笑了起来，开心地像个得到了自己最心爱糖果的小孩。
李东赫站在一旁看着，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哥哥们夸李帝努是什么时候。
当成员们开始互相鼓励着说“辛苦了”之类的话，李东赫悄悄地走到李帝努和罗渽民的身旁，像过去做过无数次那样，他顺着李帝努的后脑勺摸到他的后颈，手指在脖颈那处轻轻地捏了捏。
“我不疼的。”李帝努看着他，想都没想地就这样开口。
话一出口，轻轻捏着他脖颈的手指放下了。李东赫愣了一下，接着瞧了一眼也有点愣住的罗渽民，然后歪头叉腰，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李帝努。
他在不解，不解对方的逞强。
李东赫看着对方依旧敞亮澄澈的眼神，只觉得疲累慢慢地泛上眼眶。他低着头，手捉着李帝努的手腕沉默地走到角落，打开了背包，把那瓶还剩一半的喷雾拿给他。
“晚上你疼的话就自己喷一下。”李东赫想把喷雾放到对方的手里，然而李帝努并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
“我没关系，不是很疼，真的。这个的话渽民那里也还有，你留着自己用吧。”
李东赫安静地看着他，抿着嘴，不发一语，他把手里的喷雾瓶子攥得很紧，指尖因为太过使劲而泛着白色。
李帝努全然不知地伸手，轻轻戳了戳李东赫的肋骨，压低声音地道：“你的腰…也要用的。”
李东赫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把瓶子放回包里，朝着站在不远处的罗渽民使了个眼色。等对方走过来后，李东赫的手随意地拍了拍李帝努的肩膀，手从少年的肩膀线条上滑落，然后转身轻巧地离开。
李帝努望着李东赫纤瘦的背影，对方走路的步伐总是轻巧又快速，此时却速度微慢，没有人知道李东赫的腰在发疼。
除了李帝努。
李东赫安静地走到李马克身旁坐下，李马克看到他立刻拉着他坐到哥哥们旁边。127九个人的队伍聚在练习室角落里，跟其他要离开的成员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围成圈坐了下来。
大概是为了日本出道又要继续加练吧。
罗渽民捡起自己的背包，拍了拍李帝努的肩膀。
“走吧。”
李帝努看了眼李东赫摊坐在地上的背影，迟疑了两秒，还是没有选择过去跟他说一声再见，转身拎起了自己的背包跟罗渽民下了楼。
李东赫转头看了看身后已经空荡荡的练习室，然后小心翼翼地躲开了身旁因为笑得太过开怀而有些朝自己歪倒的李马克。腰部的肌肉时不时发着疼，李东赫垂下眼，一脸平淡地把并不算太难忍的疼痛盖过。
李帝努的腿伤得并不算太严重，但走起路来还是有些别扭，罗渽民想要帮李帝努背过他的包，后者摇了摇头，罗渽民也不再坚持，只是静静走在李帝努身后。
夜晚橘黄色的路灯下，梦队五个成员们的影子被延伸着拉长，像是童话里一夜间长大后无所不能的巨人。
李帝努疲累地倒进自己的床铺中，皱着眉刚想闭上眼眯一会儿，罗渽民却走了进来。
自从东京回来后，李帝努和李东赫在公司练习室里，练舞练得连跟对方多说两句的时间都没有。而在知道自己没告诉他脚受伤之后，李东赫的表情黯淡得让李帝努心慌。
有些像今晚的他。
也许是觉得崴到的那一瞬间其实并不是太疼，回到首尔后又是没停过的练习，李帝努竟也没有跟人提起自己那隐隐作祟的痛感。以致于等李东赫终于在某次李帝努c位有空观察到了这人脚不对劲时，对方的脚踝已经都开始泛起了红色。
被李东赫逮着去跟经纪人说的时候，李帝努其实还不觉得太严重，倒是觉得李东赫一脸严肃的神情要难搞多了。
对方也许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告诉他，李帝努想。
“你跟东赫是吵架了吗？”罗渽民进了房门后把房间门关上，劈头盖脸就是这样的问题。
这倒是直接把李帝努问懵了。
“什么？我们没有…”
“你们明明在东京回来那天还好好的。”罗渽民有些不解地皱起眉。
尽管他与李帝努之间完全不需要拐弯抹角，但说完这句后他还是顿了顿。接着叹了口气，眼神望向李帝努。
“虽然哥哥和弟弟们可能现在是看不出来，但帝努啊，你跟东赫以后的关系到底要变成什么样的，想好了吗？”
这份单枪直入直接把李帝努钉在原地，不得动弹，他大口呼吸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罗渽民站在原地看得太清楚了，在与这两人多年的相处里他们几个都把对方估摸得个透透彻彻。虽然他养伤的时日里很少机会能跟忙碌的他们接触，但这两位多年朋友其实内里依旧还是没有变化得太多。
李帝努的温润与透彻一如往日，李东赫的敏感与偏执也还似从前。
而李东赫本也能如罗渽民一样，表面轻松地知晓每一个人后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他太聪明圆滑，所有一切都在他掌控范围以内。
直到在酒店他抱着李帝努说出自己心底埋藏得最深的心意。
李帝努深吸口气，命运就像是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他觉得背后发着凉，风无情地灌进他的心脏，仿佛是在对他质问。
你想往哪逃？
他逃不掉，从在车上跨出那禁忌的一步开始，他就再也逃不掉了。
而李东赫竟真的心甘情愿地跟自己绑在一起。他这样一个怕疼的人，在知晓李帝努的心意后，竟然毫不害怕地直接跨进了李帝努的世界里。
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给对方，哪怕冒着对方也许会无情离去的风险也勇敢地接纳对方，小心翼翼地展现自己的心意与真挚。
这不就是爱吗？
李帝努只觉得自己心脏都有些发着疼，沸腾的血液充盈着血管，炙热的情感在身体冲撞着，涌上了眼眶。但他克制着，克制着，深吸口气，对上罗渽民的眼睛。
罗渽民知道，眼前昔日聪明的同桌想通了。
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感谢和鼓励，罗渽民又被李帝努用力地抱了一下，他像安抚大狗狗一样摸了摸李帝努的头。
如果以后这两人的路能顺利一些就好了，他不由自主地想道。
首尔的夜晚又变得有些冷了，李东赫安静地走到便利店后门，只见到戴着鸭舌帽的少年正站在角落处等待着。他往周围四处张望，眼神在快速地扫到自己时定住，抬起头来看着他，迈着步子向自己走来。便利店暖黄的光糅进了李帝努的眼睛里，水润润的，让拖着疲累回来的李东赫感到温暖又心安。
猝不及防地被对方抱了个满怀，李帝努安抚地摸着李东赫的头发和柔软的脖颈，而李东赫就这样被埋在李帝努肩膀上，呼吸间都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李东赫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李帝努就开了口。
“东赫，我真的好喜欢你。”
4.
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在便利店黑暗角落里的两人，李帝努说完之后把李东赫抱得更紧，怀里的人比去年瘦了好多，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瘦削身躯里坚硬的骨骼。
李东赫的手臂伸到李帝努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背脊，他沉默地伸手轻轻在对方的肩背上安抚了一下又一下。李帝努一直没有松开自己，李东赫叹了口气，下巴蹭了蹭对方的肩膀。
“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李东赫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仿佛刚说出来就要在风里消散，像是无奈的叹息。
抱着他的李帝努立刻把他松开，双手抓住李东赫的两手手臂。李东赫微抬起头，李帝努平时更多时候都是笑着的，双眼弯着，温柔地容纳下所有的沙砾与利刺，可此时他的眼神竟黯淡下来，溢满了不安与慌张。
“你…你是生气了吗？是因为我没告诉你我受伤的事吗？”李帝努紧皱着眉，抓着李东赫手臂的指尖收紧了些，后者吃痛着无措地微皱眉头，李帝努又立刻把力度放轻了，只是眼神依旧紧戳着李东赫，一点也没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
两个人在暗夜的角落里对峙着，李东赫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生气。”说着的时候手还轻轻地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像是在安抚着受惊的小孩子一样。李东赫轻握上李帝努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指尖握住对方的手指放下后轻轻牵住。
“走吧，我们回去吧。”
昏暗的道路被寂静铺满，只有两人很轻的脚步声，影子在一盏又一盏的路灯下延伸又消失，李帝努被李东赫牵着往宿舍的方向走。他有些被动地跟在李东赫后头，对方牵着自己手的力度比东京的那一晚还要轻，似乎只要随便一甩两人的影子就会因此彻底断开。李帝努紧盯着地上出现一瞬又在黑暗里消失的两个影子，把李东赫的手攥紧了些。
对方温热的肌肤很快又让李帝努手心出了细密的汗，可是这次他完全不想放开李东赫的手。他看着李东赫的背影，眼前人重新染成橙色的发丝被路灯的光线映衬上不少的亮光，在黑暗的小路里是那么显眼，李帝努只想看着他，也只看得见他。
离宿舍越来越近，李帝努移动的步伐也越来越慢，李东赫慢慢地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牵扯着对方往前走着。他以为对方是脚伤走得有些疼了，赶紧回头看了看对方的脚，又跟着把自己的速度也放缓了许多。
只有在这种时候，在这种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李东赫才是完完全全暂时属于他的。所以李帝努只能沉默地不断放慢着脚步，等一转过前方的拐角处，对方就要与自己分开回去各自的宿舍里。
如果可以，他实在太想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
只是电光火石间产生的想法，李帝努却整个人怔在原地。他抬头望了望不远处127成员们住的小公寓，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李东赫的手。
前方的人顿了顿，停住了脚步，转身望向他。李东赫愣了一瞬就立刻走前两步想要看清李帝努的神色，对方却已经快速地退后了好几步。在自己快要接近李帝努的那一瞬间，李东赫看到对方的眼神黯淡得失去所有颜色，牙齿紧咬的嘴唇渗出血丝，眼角都泛上了红。李东赫看着李帝努重新陷在黑暗里晦暗不清的身影，本能地伸手想要去擦对方嘴巴上的血丝，还有那一瞬间路灯照耀到的对方脸庞上晶莹的液体。
可他刚迈出第一步，对方就退后两步，他再迈一步，对方又退后两步。李东赫有些急了，他刚要出声李帝努就开了口。
“东赫啊，我好像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李东赫愣了愣，又迅速地回过神，对他开口道，“李帝努你无缘无故地说什么呢，快给我过来，”说着就要上前拉住对方，李帝努却再一次躲开后退了几步。
这一次李东赫再也没法看清对方脸上的任何神色，他看着对方低着头站在路灯照耀不到的地方，黑暗此时成为了那人脆弱的盔甲。
“东赫，”那人一开口李东赫就不禁把手指握紧，哪怕是那人在舞台上最紧张的时候他也没有听过李帝努的声音这么抖过，李东赫只得沉默地等着李帝努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东赫，我…”李帝努手攥紧成拳，嘴巴抿着，连脖颈都因为对自己的愤恨而用力地发痛。
李东赫在原地站住了，他沉默地看着李帝努，神色平静，眼睛里是湿漉漉的水光。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蕴含了太多太多的意味了，李东赫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将对方传递的这三个字在几个呼吸间艰苦地承受下，再次往李帝努的方向走出一步。
李帝努是彻底地后悔了，对自己的愤怒与憎恨疯狂地席卷了他，让他连心脏都剧烈地发着痛。他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就把李东赫卷进来，本应安分喜欢着李东赫的自己竟然开始妄想要独占对方的所有。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自私了？李帝努无措地后退再后退，他不想哭的，他真的不想，他好想回到东京那晚啊。如果没有那个冲动的吻，他依旧能以好友的身份偷偷地喜欢李东赫。如果没有踏出那一步，李东赫不会有任何困扰，也不用小心翼翼或者顾及自己，更不会担惊受怕。如果…
回不去了，他们都回不去了。
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用衣服随意地擦了擦眼睛，抬头看向停在了原地的李东赫。他深吸一口气，不管李东赫给了他什么反应他也会承受住，哪怕是打他骂他是人渣也可以。
“李帝努。”李东赫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喊对方的全名。
“嗯。”
“我现在要走过来，你不准再后退，这是命令。”
“好。”李帝努点着头应他，李东赫立刻往前走向他，连步伐都带着愤怒。
李帝努闭上了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感受到温暖柔软的触感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他睁开眼，看到李东赫有些生气地盯着他，但却微微撅起嘴给自己嘴巴上被咬得有些深的伤口吹了吹。他一下就想起了很久以前李东赫也是这样给练舞摔伤的自己往伤口吹气，再轻轻贴上创可贴。
李东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李帝努还没反应过来前举起拳头往他的脸砸去，重重挥过来然后又很快放轻力度不重不轻地砸了一下李帝努的鼻尖，最后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腰。李帝努懵懵地，但又立刻回抱住李东赫，下巴不停磨蹭着对方柔软的发丝。
“李帝努，你真的好傻啊。你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啊。你不要这样责怪自己，以后也不行。我说过的，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你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李东赫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连带着温热的气息清楚地传进李帝努的耳朵里。
“其实我也是个很胆小的人，如果你没有告诉我，我又怎么敢像现在这样？就像你想的一样，我也怕自己会拖累你啊…”
他们实在是太相像了，就像路灯下融合在一起的影子那样，相似到无法分开。
“你总以为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能没有任何顾忌地继续做好自己，可你是不是忘了你根本不会撒谎啊？我也会担心如果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会让你感到负累，就像现在这样，你就把所有责任又揽到自己身上了。”
他安静地听着李东赫的话，手指轻轻揉弄着对方脆弱的发丝。
“李帝努喜欢李东赫，李东赫也喜欢李帝努。所以，李帝努如果愿意承担起李东赫的喜欢，那李东赫也一定会承担得起李帝努的喜欢。”
“所以，你要继续喜欢我，不要放弃，好不好…”话说到最后李东赫已经成了呢喃，他慢慢地放开了李帝努，一天的练习下来他实在是有些累了，把心里积着太久的话说出来后整个人都已经有点轻飘飘的。
李东赫的眼睛很好看，眼角是轻微地上扬，眼瞳深处里有一片宽阔的海，但这片海普通的陌生人是碰不着的，只有让他在意的人才能对得上那轻柔如浪花的眼神。李帝努摸了摸他眼角的疤痕，微微低头吻上李东赫的嘴唇。
在李帝努被那片浪花围绕时他觉得自己就算是要被痛苦地淹没也无所谓。
因为他已经彻底离不开这片海了。
5.
车在公路上缓缓行驶着，李帝努把窗帘轻轻拉开，夕阳的余晖一瞬就进入了少年的视线，一片片云朵被光线映衬上粉紫的明亮色彩，天空很安静，少年也很安静，粉色的亮光倒映在他的瞳仁里，给那片湖泊染上不同的颜色。
手机突然震了一震，李东赫把手洗了用毛巾擦干才解锁了屏幕，只见李帝努给他发来了一张图，他盯着那片漂亮的夕阳看了一会儿后笑着把手机再次放在一边，把刚处理好的食材往锅里放。
“要帮忙吗？”
李东赫听见李马克的声音一回头，四个脑袋都凑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往里看，而罗渽民则是懒懒地靠在墙边挑眉瞧着他。
“好啊。”李东赫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也扬起漂亮的弧度。
“不过马克哥就不用了。”
*
等李帝努一下车被哥哥们揽着走的时候他才发现梦队的成员们都不在，就连李马克也是。金道英和TEN拎着一大袋子揽着他往梦队宿舍的方向走着，“走吧，他们提前一点到了，应该都在等你。”
李帝努打开门，昏暗的房间一片寂静，他正有点疑惑，房间的灯却啪一下地亮了。
“yo！Jeno！生日快乐！”
李帝努一下就笑了起来，梦队的五个成员们喊的时候手上都还端着不同的食物和零食，他环视了一圈，只见李东赫这才急匆匆地脱下围裙端着东西出来。
“啊，楷灿！”身边的成员们一下有点泄气，半开玩笑地假装要推搡迟到的李东赫，李东赫装作吃痛地躲开又不好意思地对着李帝努笑笑，小声地开口，“生日快乐。”
然后一脸懵然的李帝努就被大家推搡着往餐桌前走，桌上已经放了两三样他平时蛮爱吃的食物，还有一碟比较显眼的泡菜炒饭。他视线转向李东赫，对方也在人群里安静地看着他，对上眼神的一瞬间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顿饭在吵吵闹闹间很快地就结束了，金道英端着巧克力蛋糕出来，李马克帮着忙跟他一起点好几根蜡烛后把灯关掉。在一片黑暗中TEN拿着金道英的手机录影，大家不着调地唱着不同语言的生日歌，有人催促李帝努许生日愿望，他闭着眼把手放到背后趁机握住身旁李东赫的手，对方默默把手势换成十指相扣。
吃完蛋糕后大家坐在客厅里笑闹着，李东赫起身准备收拾桌面，李帝努也跟着过来打算帮忙，李东赫转头问他，“你不用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刚才打过了，我没想到你们会提前给我过生日。”
“过两天拍手会结束后都已经很晚了，只能趁今晚大家都有空的时候给你过了。道英哥好像把哥哥们准备的礼物拿过来给你了，你去拆来看看吧。”
“喔…”李帝努乖乖地点头刚准备要走，然后又停住脚步转身问：“那你的那份呢？”
“在我包里。”说着李东赫放下了碗筷，把自己放在角落背包的拉链拉开，从最里面的夹层拿出崭新的电动牙刷套装。“今年没来得及问你想要什么，我之前买了支来用，觉得很方便就也买了一支给你。”说着就把礼物递给李帝努，“不过，你是不是其实不喜欢我去年给你送的鞋啊？好像都没怎么见你穿过，可那个款式是你说喜欢的啊…”
“不是，我很喜欢的，但我舍不得练舞的时候穿…”李帝努把李东赫送的牙刷套装握在手里，李东赫一转头就看见对方傻兮兮地对他笑。他揉了揉李帝努的脸就把对方推到客厅里，自己刚转去厨房打算收拾却看见罗渽民和钟辰乐已经开始堆砌好要洗的碗筷，黄仁俊和朴志晟正在把凳子搬回原位。
“嗯，马克和道英哥呢？”
朴志晟把椅子放好，“啊，道英哥有点累了所以和马克哥好像先回去了，他说如果你今晚玩到太晚就不用回去了。”
“没错！楷灿，你就在这里睡吧，我们一会儿准备放电影看！”黄仁俊双手兴奋地一抛，凳子就甩出去两米。
黄仁俊从未见过李东赫的眼睛睁得这么大，“额……抱歉。”
*
等李东赫洗完澡穿着从李帝努衣柜里随便找的衣服艰难地上床时已经十二点多了，这时门被打开，李东赫抬起头，看着罗渽民悄悄溜了进来，低头在桌前翻找着游戏机的充电线时顺势看了看李东赫。
“你今晚跟帝努一起睡吗？”
李东赫打了个哈欠，“那不然你的床要收留我吗？”
“喔，”罗渽民不假思索地扬了下嘴角，“那我的床随时欢迎。”
李东赫眼神在罗渽民的腰上扫过，摇了摇头。
“我没事。”
“哦，行吧。”李东赫听这话都要听出茧子了，翻了个白眼，选择把头埋回床里。
罗渽民找到了充电线后走到床前揉了揉李东赫的头发。
“加油。”
把头埋在床铺里的人默默伸起了手，罗渽民了然地握了握。
“你也是，加油。”
*
等李帝努洗完澡回到房间把自己捞起来的时候，李东赫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入定了。
“我差点就睡着了。”
把他捞起来的人帮他调整了一下睡姿，又给他盖好被子，“那就继续睡。”
“还没说呢。”李东赫揉了揉眼睛，呢喃着道。
“说什么？”
因为困意，李东赫的声音黏糊得让人有些不清楚，“生日快乐啊帝努，我爱你，晚安。”说完这句后他整个人就彻底沦陷在被子里不动了，过了几秒，发丝凌乱的脑袋又艰难地抬起头。
“抱抱呢？”
说实话，李帝努此时真的好想把这个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的可爱制造机拎起来，把他的脸颊捏揉到自己满意了再放过他。他赶紧摇头甩掉这种虐待未成年的想法，把房间的灯关上。
李东赫眯着眼慢慢适应着黑暗，感受到床垫另一边的下沉后，那人靠近他躺下，伸手把他捞进怀里。他眯着眼用头发蹭李帝努的脸颊，又趁机亲了亲他的嘴角。李帝努却趁势用手捏着他的下巴啃噬起他的嘴唇，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舌尖顶进对方的口腔里舔弄。李东赫无力地任由对方侵入着，在对方的舌尖顶弄自己上颚时只能发出轻微的哼哼声，好一会儿才被人放开。
“帝努啊。”
“嗯？”
李东赫眨了眨眼睛，房间里静得他能听见李帝努的心跳声，“我还是觉得能这样跟你在一起真的好神奇啊。”
“我也是。”李帝努垂着眼皮，手轻抚着李东赫的背。
李帝努曾经做好了要拼命隐瞒对方的心理准备，若没法把那难以控制的情感从灵魂里剥离出去，那就唯有忍耐，忍到它碎掉或者自己消失为止。紧拥着李东赫的李帝努此时只觉得有阵温柔的浪花在拍打他的脑海，与他心中的湖泊融合在一起，蔓延上他的眼眶。
满满的暖意涌进李帝努的胸腔，他为这种叫做幸福的感受笑得心满意足。
李帝努觉得李东赫圈着自己身体的手紧了些，对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他感受到对方突然轻微地颤抖着，他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揉着李东赫的发丝，另一只手轻轻地给他顺着背。
若以前对于未来的恐慌能让李帝努被压迫得溃不成军，那李东赫又何尝不是。未来是怎样的没有人会知道，但至少李东赫现在一点也不后悔，在他很久以前看过的那本书里，书上写着：有什么能比得过一个年轻人的爱呢？
李东赫拥紧着李帝努，无声地开口：爱他的人。
“东赫？”
没有回应。
李帝努轻轻松开对方，发现李东赫已经鼻头通红地睡着了，他低头亲了亲对方的眼角。
“晚安，我爱你。”
…
“我也是。”
-END-
whale.sport.blo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