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

*诺灿 现实背景向

李帝努记得的，那天一直在下雨，他跟其他梦队的成员们练习完后走到茶水间去倒水，回来的时候看到穿着一身黑的李东赫正从电梯走出来。

两人本能快过脑子地直接凑近到一起，无言的他顿了顿，手便去拿李东赫拎着的湿哒哒的雨伞。他直接用手拿住了湿透了正在滴水的伞身，李东赫不由自主地松了手，李帝努便接过伞然后独自去拿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着的装伞的塑料袋。

李东赫站在原地，看着李帝努仔仔细细地用双手把深蓝色的折叠伞一下一下地理好，他的手因为雨伞的水而湿透，水滴滴落到地面上。他把伞的每一页理好后再小心地扣好，然后再放进透明的塑料袋里，接着他把手随意地往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再把伞递给李东赫。

他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稍微地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眼睛完全不对上李东赫的眼神，只是安静地走到李东赫的身边。两个人难得地没有任何话可以讲，也许也可以不用讲，李东赫看着李帝努瘦削的下巴，对方这两天应该没有刮胡子，所以下巴看起来有点青色的胡渣。李东赫的眼神不再停留在他身上，迈开步子朝着练习室的方向走去。

李东赫记得自己已经一个月零三天没有跟李帝努见过面了，他们的聊天室最新的一条还停留在上一个月中，他问李帝努在做什么，对方到今天都没有回答他。他看着手里的伞，他们互相之间从不需要说谢谢的，这次李东赫犹豫了两秒，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帝努就这样跟着李东赫走着，直到他们一起站在练习室的门前，李东赫打开了门，其他的127成员们已经坐在练习室里，笑声和说话声此起彼伏着，李东赫看了一眼李帝努后，直接走了进去，然后哥哥们凑上来揽过了李东赫，对方只来得及看多他一眼，却没有对李帝努挥手道个快速的别。

看着127的哥哥们眼睛发亮地扯着李东赫讲话，李帝努无言地关上了门。

也是，李东赫没有必要理他，是他自己先不跟对方说话的。

只是自己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却还是忍不住凑上去靠近他，对方就好像是他的解药一般，只要看他一眼他的灵魂好像都微微地颤抖，像是蜡烛上晃动的火苗，在黑夜里努力地发亮。想起哥哥们看着李东赫明亮而温柔的眼神，李帝努握紧了拳头，心脏像是被荆棘缠住一样地刺痛。

可他是自愿失去李东赫的。

重新坐在练习室角落的他不再参与成员们间的任何话题，也不拿出手机随便刷社交软件或者听听歌，只是沉默地像是蜡像般地坐在那。罗渽民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他走过来低下身拍了拍李帝努的肩膀。

“我刚刚送李东赫去练习室了。”

听完这话的罗渽民愣了愣，然后低声地回他道，“你不是放弃了吗？”

“可是，喜欢他就好像是我的本能一样，当我反应过来⋯我就已经站在他旁边了。”李帝努垂着眼皮，面无表情地说着话，手指却捏紧自己的衣袖，好像在生谁的气一样。罗渽民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又在跟自己过不去，却没有任何话能劝解他，便又拍了拍李帝努的肩膀，给他留出小小的一点空间。

李帝努没有关心罗渽民跟成员们说了什么，大家都一致地任由他坐在角落，大概是无关紧要的理由吧，他想。慢慢地他身子开始倾斜向墙边，心脏隐隐作痛得让他忍不住把自己蜷缩起来，看起来即将消失却不会消失的身影眼神黯淡地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罗渽民看了李帝努几眼，看着对方一动不动的样子也就开始沉浸于练习里，暂时地不去理会需要时间和自己和解的李帝努。

然而他知道对方的挣扎无法轻易地就此结束。

李帝努身旁的手机震了震，他拿了起来，解锁后看到是李东赫发来的消息，他离屏幕很近的手指缩回了一秒，然后再点开，他看着对方的消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呼出去，想了半天只能回覆出一个“好”字。

“今晚我来你们宿舍睡。”

会跟他说很明显就是要跟他睡在一起了，李东赫睡李帝努的床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小时候他们就时不时地会一起睡，直到李东赫在127出道后他们不再一起住，但偶尔对方还是会跑来梦队宿舍纠缠着李帝努要跟对方睡一起，甚至跟粉丝说抱着Jeno睡很舒服。

他想自己对李东赫来说应该还是挺重要的，但每次想到127疼惜他和喜欢他的成员们，他就会意识到在李东赫的生命里，比自己重要的人有许多许多。他的喜欢只会成一块沉重的巨石，以李东赫的性格，他知道后就一定会沉默地背起自己所有的一切，甚至还会笑着给他一个炽热的拥抱。

李东赫是漂亮的太阳，眼神是柔软热烈的阳光，他一定会张开双手义无反顾地拥抱自己。他看着李东赫身上的负担随着年龄而逐渐加重，他选择松开了对方，然后远远地躲在李东赫看不到的地方，把巨石藏起来，不让它有任何机会去出现在李东赫面前。

自己早就错过李东赫很久了，继续错过也没有关系，慢慢疏远就可以了，不跨出去才是最好的。

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李东赫永远都只能高挂在天空，在人们需要的时候冉冉升起，所以再怎么疼他也会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他可以哑忍所有的苦痛，自己舔拭成长的伤口，但他做不到移开自己望向太阳的目光。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在网站上搜索李东赫的名字还频繁过自己的，也许是因为这份喜欢真的无处可去，没人可说。罗渽民知道却没法帮他任何忙，他也麻烦不了任何人，被荆棘缠绕住而痛苦挣扎的从来都只是他自己。

他搞不清楚李东赫这个时候要来宿舍跟自己同房睡的原因，他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他像是从空中被猛地抛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里，有股力量扯着他往下坠，他猛地站起身，用力地呼吸着，明亮的灯光重新出现在他视野里，他的手扶了一下墙，在一个空档中加进了成员们的练习队伍，与他们一起在原地开始练习舞蹈。

罗渽民很少见李帝努跳舞这么用力，对方的舞蹈从来都是准确而利落的，不像现在眼神里就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一般，不断地舞动着而没有一刻停下来过。这一个多月以来李帝努比以往都更疏于练习，游戏常常打到半夜，白天叫也不愿意醒，而现在重新开始练习又是一副发了狂的模样。

直到成员们都已经累得跳不动了，李帝努依旧戴着耳机沉浸在只属于自己的音乐里，眼睛不望向镜子一眼，在原地不知疲累地跳着。

直到罗渽民上去拉扯他，递给他一瓶冰凉的水。

“你是要喝还是倒头上随便你，不过给我休息个十分钟再说。”

李帝努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把水强硬递到他手上的罗渽民一眼，沉默地接过，扭开瓶盖就开始大口地喝着。

缺少了李东赫的练习室也不会安静，同龄的朋友们和弟弟们打闹在一起，却只让李帝努的心更加沈下去，他能听到每一个人抑扬顿挫的声调，却听不进他们在说些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好模糊，他只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却不知道自己能往哪里去。

想到晚上会见到李东赫，各种情绪填满了他的脑海，能见到喜欢的人他当然开心得一想到就露出满足的笑，可也慌乱得手指在发抖，他把手机屏幕那一面在裤子上擦了又擦，时不时又点一下屏幕看看有没有消息，然后再次陷入沉默里。

李帝努从来都不是话多的那个人，小时候的他曾经因为有一次说的玩笑话过了头而惹了李东赫生气。对方刚开始只是扭头不理他，可渐渐地就直接无视他。具体到底说了什么他现在也已经忘了，可是那种知道自己犯错了的恐慌和想要补救的焦急感他依旧深刻地记得，他不是意识不到李东赫的底线，而是傻傻地踩了也不知道。

所以他只能拉着李东赫的手跟他道歉，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不生气所以还给他买了很多糖果，李东赫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难搞的性格，尽管看起来很调皮但也只是生气那么一阵就很快原谅对方。但那一次就让李帝努意识到做人说话前是要好好度量的，没有足够的时间在学校学到的做人的道理，在与李东赫相处的过程中他一一地学到了。

多年来他们互相培养和润色着对方，可以说没有李东赫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李帝努，如果要把李东赫这三个字从他身上剖离，他不敢想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无比庆幸自己是同李东赫一起长大，他的灵魂早就被李东赫占满了，柔软的太阳点燃了自己照亮了他，而他心甘情愿地去做那个停不下来脚步的傻子，他的眼神一刻也不敢移开，生怕下一秒就会失去自己的光。因为他知道李东赫也会害怕，李东赫也会有自己的脆弱，哪怕是最耀眼的太阳也会被黑暗灼伤。

李帝努没有问过李东赫疼不疼，因为他也会跟着痛，李帝努知道自己的成长期里不可能是像电影里那样的回忆，可那些无声的疼痛比自己想像中原来要更难熬。所有的冲动在产生前就被前途两字狠狠地摔回地面，在想要头破血流之前就已经被操控着调好笑容的弧度，所有的棱角被磨平得发着亮光后才被安排在镜头前微笑着坐下。

所以他知道李东赫有多痛。

而那些鲜活跳动着的，小心翼翼的，些许叛逆的爱恋，李帝努在这么多年里毫无保留地留给了李东赫，他本以为自己足够勇敢就可以面对一切，可原来勇敢两字对他来说是过火，他用手小心翼翼捧着的火光便从未让李东赫看见，而小小的李东赫点燃了自己成为了太阳。

然后太阳不再需要他的光了。

*

李东赫是吃过晚饭再来的，李帝努没有照常陪弟弟打游戏，而是回了房间里从书架里抽出之前没看完的书，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穿着短裤赤着脚的李东赫轻轻地走进来，拿着一根烟。

李帝努闻到淡淡的烟味后放下了书，等他看清楚是李东赫手里拿着烟后，眼神震撼地瞪着对方，然后立刻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把抢过对方手指间轻轻夹着的烟，爱干净的他直接把烟头扔在地板上然后用拖鞋踩灭亮起的火星。

“你…”李帝努无言而震惊地瞪着对方，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他无法相信曾经那个在变声期连炸鸡都不敢吃太多的李东赫竟然有一天手里会拿着烟。

李东赫的眼神依旧是透澈而散不去的执着，看了一眼地上被灭掉的长长的烟，轻声地说道，“只是找经纪人哥哥要一根闻一下的。”

李帝努刚想松口气，对方的话却窒得他难受。

“怎么，别人可以试我就不可以？”

李帝努沉默地看着李东赫，眼神里的柔软被李东赫轻轻的一句话就伤得无措，过了好几秒他才挤出一句话。

“总之你不能抽。”

你的嗓子很重要，很珍贵，所以你不能抽。

李东赫不用想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可李帝努越为他着想他就越是火大，李帝努不肯回覆不肯主动找他的这段日子以来对方根本无法想像他有多难熬，他所有的情绪直接被一把点燃，抿起嘴巴，舌头顶着下嘴唇，一字一句地说给李帝努听。

“你凭什么管我。”

“你凭什么管我，李帝努？”

高声而失控的质问让李东赫花了不少力气，他用力梗着的脖颈发着痛，所有的情绪像是潮水一般涌上了他的眼眶，酸涩地灌满他的鼻腔。

“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录音吗？”

他看着李帝努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愣住的表情，接着继续说道。

“不要忘记我，不然我会揍你。”

李帝努怎么会不记得，他生日时李东赫偷偷用他的手机给他录了音，给他唱了生日快乐歌，还叨叨絮絮地说了一大堆话，李帝努时不时就反覆来回地听，所以每一句他都记得。曾经的那句带着笑声的玩笑话与刚刚带着哭腔的语气折叠在一起，李帝努只觉得心脏都刺痛，他沉默低下了头，打算任由李东赫动手。

李东赫本想逼李帝努说些什么，哪怕是伤人的话也好，哪怕是跟他大吵特吵也好，都好过现在的沉默，这盘棋下都没下对方就直接无言地认了输，任由自己提起他的衣领。

在昏暗的灯光下，李东赫看见了李帝努泛红的眼眶和蕴满了水光的双眼，灯光碎裂地留在对方的眼里，眼睛里的柔软被自己伤得所剩无几，所有的一切都破碎得黯淡无光，可依旧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倒影。

他颤抖地松开了李帝努，肩膀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为什么，明明被放弃的是自己，可他却表现得比自己还要难过，为什么呢？明明你应该一身轻松才对啊，他从未见过李帝努这般模样，以前吵得最厉害的时候对方都没有哭过。

这算什么。

李东赫再也忍不住地蹲下身，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压抑的哭声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李帝努愣怔着，直到感受到温热的眼泪从自己的脸庞上落下来后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赶紧蹲下来想要去安慰哭得厉害的李东赫，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停住了。

现在的他凭什么呢。

他有些绝望地收回了手，然后下一瞬间李东赫抬起了头，发红的双眼紧紧地瞪着他。

“李帝努，你要丢掉我就算了，但为什么要连自己都放弃？”

李帝努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从你打算放弃我的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已经不算什么了。”

李帝努咬紧嘴唇用力地摇头。

李东赫胡乱地擦去自己的眼泪，用尽全身力气地对李帝努大吼道：“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了，觉得我不重要的话就不要在意啊，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做啊！”

喊出这句话之后李东赫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全部用尽了，所有的情绪纠缠在一起挤满他的胸腔，疼得他不断地流着眼泪。他的肩膀不断抖动着，他慢慢地站起身，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他的眼睛，声音颤抖地从喉咙里发出来。

“你这样的话…我也会很难过啊…”

话音落下后，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李东赫为了平息自己急促的呼吸而不断深呼吸的声音，还有他时不时就忍不住发出的抽泣声，过了一会后他觉得力气重新慢慢地回到他的身体里，他转过了身，打算离开李帝努的房间。

然后李东赫的手被拉扯着向后，跌落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里，李帝努的下巴埋上他的肩膀，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让李东赫一瞬间眼泪又忍不住地从眼眶里不断涌出来，他又开始颤抖起来，忍不住地发出一声呜咽。李帝努拥抱他的力度很大，两只手用力地搂着他的腰，像是生怕自己挣扎逃脱。

李东赫怎么可能逃得掉。

他断断续续地抽噎着，李帝努的脸贴着他的脸，所以对方一点点的抽泣声李东赫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从来没有见过李帝努如此难过的模样，有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一片黑暗里他能感受到李帝努似乎在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温暖地包裹住自己，他的手忍不住轻轻地去握住李帝努的手，却发现李帝努的手指都在用力地发着抖。

“怎么可能不重要。”

“占据了我三分之一人生的人，怎么可能不重要。我喜欢了六年的李东赫，我最了解的李东赫，我最想保护的李东赫，怎么可能不重要…”

每听到一次自己的名字李东赫都会忍不住抽泣着，他有些用力地握紧李帝努的手，然后与对方十指相扣。在他的记忆里，李帝努从来都是永远对他笑得最温柔的人，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李帝努的喜欢，因为他也把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在李帝努身上。

无论多少人经过他的身旁，无论他对多少个人说过爱，无论尝试过多少次，他也无法把一样的感情投射在别人身上。在长年的陪伴里他早就把李帝努融进了自己的灵魂，根本无法剥离。所以他选择了坚持，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等李帝努对他开口，只要李帝努开口，那么他就会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送给他。

可是他等来的是李帝努的沉默，等来的是对方离开的背影，听到李帝努的话后他疼得握紧了李帝努的手。

“对不起，我不该擅自就放弃你。”

“我总是告诉我自己也许你没这么需要我，因为你的人生里有许多比我更重要的人和事。”

李帝努说着摩挲着跟李东赫十指相扣的手，他松开了李东赫，然后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擦去对方脸上的眼泪。

“可是放弃你真的好难啊。”

李帝努已经试过了所有的方法，可对李东赫的感情就像是灭不掉的火，他心甘情愿地被吞没燃烧。

然后他看到李东赫抬起眼望向他，只一眼他就被对方眼里的爱意而震得无话可说，李东赫眼里的坚定淹没了他，“那就不要放弃，因为我也很喜欢你。”

“我一直，一直都在等你。”

李帝努重新抱紧了泪流满面的李东赫，李东赫任由自己陷落在李帝努柔软得不能再柔软的温柔里，从小到大李东赫都控制不住而毫无节制地向李帝努索取只属于他的温柔，而对方从来都是沉默地微笑着把所有的一切轻轻地递给他，所以他逃不开。

再也没人会像李帝努一样永远不顾自己的疼痛而坚定地望向他。以前李帝努受伤了会对他撒娇索取安慰，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总是默然吞下所有苦痛，就像是无声吞下尖锐沙砾的大海，也不会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永远都站得挺直，彷佛是在告诉李东赫，他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

李帝努松开了李东赫，他微微低下了头，在对方的额头留下一个轻轻的吻，然后又再次重新抱紧他。

*

那天的罗渽民正在给自己拍的照片调色，然后李帝努脚步轻轻地走进来，把他放在客厅忘记拿的咖啡放好在他桌子上，然后抬起头看向眼神望过来的罗渽民。

从李帝努的视角里他刚好能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是他跟李东赫做出一样姿势的合照。李东赫总是不愿意让罗渽民给他拍照，他知道李东赫觉得自己长得不算很好看，又喜欢逗罗渽民所以便总是去躲罗渽民的镜头。可那天站在自己旁边的对方很乖地跟自己一起比着剪刀手任由罗渽民按下快门键。

他把咖啡放下后看到罗渽民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便不打算打扰对方而直接转身离开。

“帝努，”他听到罗渽民轻声叫他，然后转头看向望着自己的罗渽民。

“你对东赫不是喜欢。”

“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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